每到五月,母亲总会在自家楼顶露台上种上些许丝瓜籽。
过不了些时日,或是一场细雨过后,或是某一个湿润的夜晚,它就发芽了,长叶了,牵藤了。稍微长一点,母亲就会在它们周围竖着插上几根竹竿,又横着搭几根木杆在房顶上,任由它们恣意地攀爬。它们时而顺着竹竿弯曲盘旋,时而扶摇直上,时而在风中摇曳,时而极力向远方伸展。渐渐地,楼顶上的露台空地就形成了一个绿荫棚。坐在丝瓜架下,看长长的藤蔓争着向上或向远攀爬,看扁扁的绿叶在风中婆娑,看斑驳的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在水泥地上跳跃。那真叫一个惬意!
不知什么时候,开花了,黄色的小花,灵巧明媚,让人的心一下子亮起来。
几日不见,院子里,藤架上,一条条,长长的,绿绿的,挂着的丝瓜,那真惹人怜爱!
这时,母亲总会得意地说:“我种的丝瓜最好吃了,让你们尝尝。”于是她就在棚架下穿梭,寻找最适合的丝瓜做菜肴。我也饶有兴致地陪同,母亲会告诉我,哪条丝瓜才长出来两天,哪条丝瓜老了些,哪些丝瓜适合清炒,哪些丝瓜适合做汤,她一边如数家珍,一边去摘一条她满意的丝瓜。
那丝瓜弯架在棚架顶上,母亲个子不高,她用力地踮起双脚,一手抓紧棚架边上的竹竿,另一只手使劲去够那条丝瓜,整个人都攀附在丝瓜架上,却还是够不着,看着她那摇晃的身躯,我不免担心地扶住她:“还是算了吧。”
母亲收回身子说:“我去搬个梯子来。”母亲架好梯子,让我扶着。她缓缓地爬上梯子,小心翼翼地架坐在梯子上,先把丝瓜从架上放下来,然后轻轻一揪,丝瓜就摘了下来,母亲举着那条微弯的丝瓜,咧着嘴笑了。她又一手拿着那条丝瓜反身爬了下来。
“这么多丝瓜,为什么非要摘这一条呢?”我不解地问道。
“这你就不知道了,因为它长在最外面,阳光最充足,口感当然最好。况且它才长两三天,也比较嫩,你们难得吃到这么好的丝瓜。”说完,母亲就去洗丝瓜了。
以前,我在家吃饭的时间少,听说爬得最高的丝瓜,往往蓄的时间最久,因为它爬得最高,摘不到,母亲也懒得去摘,干脆让它蓄老,做丝瓜种。而今,母亲为了让我们吃上可口的丝瓜,却摇晃着年迈的身体攀上高高的藤架。我不知道,母亲有过多少次这样的攀爬,我只知道,母亲爱的攀爬,是最美的姿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