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,日子很长,稻穗悠扬,夕阳斜斜没在苍穹中息歌,菖蒲飞啊飞,不知名的小花飞走了,宛如古老幻梦般的飞凌,四下寂静,辗转归空。
那时年少,听说你生了一场大病,渐愈后异常安静,有一天,听说你家后院麦田花开了,很美很美,想和我一起去看看。
放学以后我们就去了你家,走过路旁,穿过五月绯红的石榴花,齐黛眉色,开如妒杀,走远一点有一座不暗尘世的桥,不知是内战时候留下的,还是抗日胜利以后的,桥面古像环生,桥拱成曲,由石块砌成,桥身朽败,隐隐附有一层青苔,质地松软,像被春雨踏青而过。桥下宁静成空,流水潺旋,像住在天边,沉鱼竟跃之景未有,大概是水游清浅,起境过清的缘故,桥旁有芦林暗竹,我说这有点像北平的芦花荡,但开的没有北平的开阔,花太少了。
我问,芦花开了,可以吃吗?柔柔的花开白的像柳絮,有一点不同的是,风吹其境枝条摇的更轻一些,弱的像晚春的扶风。
我跟着你走,走过阶柳庭花的僻静,远处隐隐山宇,斜风鸟飞,似花红柳影余下,“若有古老的渔船驶过,会不会带走鱼群?”
你没有说话。
走向一片高高的玉米地停下,沉默了一会,你说,“也许吧,我们都不知道,不过我们要的麦田,走一走就到了。”玉米刚刚结籽,枝干没过你的身影,把阳光遮住了,阳光打在你脸上,空气中混杂着青草微香,你背向我,绕着光,我总觉得神秘。
向前走,我踏着你的背影,觉得很好玩,想把它剪碎,舒然,脚下的土地变作了新绿,把我留在田阶,四下的景象变了,我看见了麦田,我问:“麦穗长得很像牧草吧?我没有见过牧草,牧草很绿吧?”
“不像,牧草太短,麦穗太长”
“太长?可以比喻成悠长吗?”
“没有,是很悠扬。”
“悠扬?”我看着身边这个安静的姑娘,麦穗好像就她一样,我这样想。
望向远处,在那片青葱年代里,我有过这个朋友,她孤单的告诉我除了我,她并无其他的朋友。
没有什么好怅然的,我其实可以理解,绿草青青,衰草枯杨,童年很美,她很美,美的像迟子建笔下寒冷温情的雪月霜花。我有过这个朋友,我想她并不孤单,是麦穗未开,时间未来。
花儿还在开,草儿还在长,风儿突然大了,山野重叠,金影幻灭,一畦春绿,稻花拾香,碧穹空下,没有什么景,是世人望不断的吧。
长街当空,四野漠漠,你躺在我旁边好像是盹着了,夕阳斜斜,拉长我们的曲面,倏然觉得世界好大,人世好长,青春不及与你分享。
再见吧,你是如歌一般透明的姑娘,如今我们各天一方,愿我们相见在海洋。
再见吧,像那如歌一般的姑娘麦穗摇摇你的脸庞,要我像你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