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飞多远,我都无所畏惧,因为我知道,身后守护着一个伟岸的身影,风雨不动安如山。
——题记
人道父爱如山,可千仞之壁在我却如巉岩,高不可攀。山确实伟岸,可年幼的我一时难以读懂它永恒的沉默。
人家都说父亲是个谦谦君子。他敏于行,却讷于言。而我却是自小肆意生长的女孩。父亲与我,整整差了40多岁,仿佛相隔半个世纪的鸿沟,仿佛相处两个不同的世界。
“你怎么又跟来了,爸?”不知为何,别人眼中一向有教养的我,一到父亲面前总是一幅横眉怒目的德性。
父亲低头无语,置若罔闻,兀自前行,死寂般沉默,一如夜光中钢筋铁骨的水泥建筑。
我狠狠地跺脚,见毫无效果,便加快脚步,赶到父亲前面,长哼一声,书包一甩,昭示小公主的无尽愤慨……无论怎样,父亲还是和我一前一后来到课外班教室。心里压根就没想招呼他,我径直找同伴玩耍去了。父亲在后排找个角落坐下了来。整整七个年头,每一个风里来雨里去的周末,每个无趣无趣的课外班,他都这样如影随形的默默陪伴着。
也许是因为老来得子,父母无微不至的娇宠滋长了我张扬的个性。稍年长后,由于沾染上小女生自私虚荣的毛病,我变得喜怒无常,没少给父亲好眼色,以至于连向身后他枯坐的角落看上一眼也很少。
上个周末的一个课间,我不经意间回眸,我倦怠的目光往后一扫,正巧对接上父亲那一双圆睁的眼。父亲面容黝黑,灼灼的目光异样专注,仿佛黑暗的夜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,饱含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全部深情……父亲一瞬也不眨地凝视着我。那一刻,我像月色下一株纯洁的水仙,读懂了沧桑的父亲所有的痴心和爱意!
怕同窗好友笑话,那一刻,我迅疾扭过头去,以免眼中的雾气,液化成水。原来,父亲他哪里是不顾我的想法,他分明懂得自己不再年轻是女儿虚荣痛苦的根源,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爱意的释放。远远地守望着心爱的女儿,成了他既甜蜜又苦涩的爱的表达!
自那以后,我不再厌烦父亲的跟随,甚至有事没事都会叫上父亲。因为我知道,父亲的跟随不是束缚,是爱的守护。
父女之间,不止是一份血浓于水的亲情,还有一份相随相知的默契。
闲暇时分,我喜欢挽着父亲的手,缓步来到图书馆,访一人影稀少地,得一灯火阑珊处,捧一卷好书,静静的细品静好的岁月。父亲在《周易》、《诗经》和《论语》间徜徉;我则于唐诗、宋词和“红楼”里吟唱。偶一抬首,父女的目光似灵犀的薪火,总是照亮彼此心灵的殿堂。
“为赋新词强说愁,漫吟诗词学风流。”年少多轻狂的我常常不知天高地厚。我深知自己能有一点舞文弄墨、指点江山的爱好,皆因我站在父亲的肩头,皆因我身后有一双睿智的眼眸在守望。父亲像条一条宽广的河,承载着我的喜怒哀乐,荡漾着我的岁月流年。
流年太瘦,指缝太宽,女儿一天天长大,父亲日益变老。面对父亲那消瘦的身影、斑白的头发、深弓的后背……我无地自容,常常扪心自问能为父亲佻做些啥?
白云苍狗,时光飞转,带不走一份守候和亲情。您不必悲戚,亲爱的父亲。感恩您双眸炯炯的凝望,女儿我已扬帆远航,砥砺前行。延续您生命绵绵的长河,女儿我将紧握芳华,恣意盛放。